为人性癖耽佳句

[马家私房蔡]/友人玫瑰露

欢迎大家光临马佳私房蔡,我是第二十三道菜的主厨文谙。

上一道 @阿狐Vento 

一天水席后,由我为大家奉上一盏清茶。

*伪现实背景向

上海的个音告一段落,近期的大型事项算是还算完满地了解了一桩了。蔡程昱从东方艺术中心的舞台上下来,一边往化妆间走一边想,好容易能休息几天了。助理递过来手机,他慢悠悠地戳开查看未读消息。他在锁屏页面滑来滑去,终于在还算上方的位置找到恋人的名字,他浅浅笑了笑,直接点了进去。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几分钟前的事吧,音乐会也没有直播,他估计是估摸着散场时间给他发了这句“辛苦啦蔡”;再之前是他发的进组排练武术动作的视频,磕磕绊绊,但初具个样子,蔡程昱看着他手上又长又粗的木棒,颇为惊心地皱了皱眉。好吧,他叹出一口小小的气,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哪有那么多的机会悄悄戴着黑口罩出现在彼此的现场后排。

“嘿嘿。”他发过去一个王子傻笑的表情包,抠抠手指,斟酌着打字

“今晚大家都可可爱了,合唱得也挺好呢。”这条后他挂了大大的笑脸,他坐在化妆镜前,看镜中的自己,也挂着幅度很大的笑意。他捏着手机,注视着。一分钟、两分钟,几分钟过去了,对面没有回信。好嘛,马大辛苦和蔡大辛苦一样忙忙碌碌,

化妆师示意他闭眼,他于是把手机退出那个页面推到桌上。他突然想起来马佳某年在上海的生日个音,彼时那日子前后他都陷在长沙堆积如山的工作里,抽不开身。那天散场后他看着手机里马佳委委屈屈敲来的信息,“我觉得今天唱得可过瘾了,有几首歌是想当面唱给你听的,唉,咱们还有机会,大忙人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好好休息啊!”彼时他杵在剧院的偏门外头,套了一身垃圾袋儿一样的羽绒服,肩上背包里只装了一身换洗衣服,充电宝、数据线,一张返程机票,半瓶润滑油。他在寒风里冻得直跺脚,在消息框里给那人一字一句地戳,“辛苦啦佳哥。你也要好好休息呀。”

他看着“对方正在输入…”跳了好几次,最后只发过来张他自己比心的表情包。唉,他在心里长长地叹气,马佳把时间左挪右挪,想着是能顺理成章地邀请在上海的他做嘉宾,可算来算去,到底是没有成行。在吸溜掉第三下鼻涕的时候,他悄悄地想,马佳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期待,能在开场前等到突然出现的他,或者在散场后,二十八岁的第一个处在他的地盘的夜里,看到他。

后来他发消息让马佳出来领人,被扯进房间后立刻盖下来的拥抱让他晕头转向。那天他问马佳,猜猜这一化妆间的花儿,哪个是他订的。马佳当然是猜不出来的,因为他只来得及从应援花篮里薅下一枝被过分修剪了的玫瑰——诚意简陋而诚挚至极,附赠一个埋在颈窝处的蹭蹭和一个避人耳目的吻。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赠花。

 

今夜的妆台上当然也摆了满满的玫瑰,但他也当然不会再问有没有某人一定要让他拿回家的那一束,如同最终他还是把请票方提前预留的一张票放掉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确实是不太允许幻想和幼稚的奔赴一直存在的。熟稔之后的彼此关照,都是经过时间打磨后的心照不宣,强行要期待一点什么,反倒让双方都伤筋动骨。

马佳的消息很晚才来,不长不短的语音条里透着满满的疲惫,听到“想你了”一句时,公寓的楼上有人掉了东西,咚的一声,引起微微的心颤。

“好呀,快点见面吧。”他在安静的家里静静地打字。

恋爱以来,两个人一直是聚少离多的,在发生足够亲密的关系后被迫回到柏拉图式的交往是煎熬的,空虚不可避免,躁动整夜不歇。孤独是必须为打工人所习惯的,或者说他们已经被迫习惯了带有孤独感的聊天。

真到了翻过北国南疆的见面日子,却竟然觉得还是拿起手机打字更为自在。相隔太久了,无线电波传讯的声线都仿佛和亲耳听到的大不相同了。经验和体验的长期缺席是很给人带来痛感的,就像每一次久别重逢,蔡程昱被马佳打开的时候,身体即使有所经历,也还是感到苦涩;就像每一次勾住脖颈的哼声,从“马佳”叫到“佳哥”叫到“啊”,从“蔡”喘到“程昱”喘到“哈”,在仿佛是走完了一个既定的流程之后,才迎来磅礴情感的复苏。

有时蔡程昱甚至想自己该是个女生,可以给马佳以生理期紊乱的惊慌与不带有任何要挟意味的依靠。而这到底不是什么好的譬喻,而他到底和马佳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蔡程昱以为马佳是可靠的男人,无论从居家还是谈恋爱的角度而言,他享受着来自这个男人周身自带的安全感的包裹,却时刻提醒自己世道多舛,就当自己处于危楼之下。他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使他无法克服这种焦虑与多疑,他太害怕了,异地、年龄差,即使物理意义上的罅隙不存在,他也似乎注定要给自己营造些意外的可能性。狡黠、圆滑,但于自保有效。

马佳年长蔡程昱七岁,于是他好像自然地就规避掉了所谓的七年之痒。他在表面上总是担心更多的那一个,担心年纪差太大,担心小男孩儿在外看见更新鲜的花,近年来他总不无感慨地念叨,人前或人后,“是啊,程昱有个光明的好未来。”与有荣焉。而在他心里,未来的疆域是地球的大气层,祖国科技发达,蔡程昱会飞得很高,那么他马佳应该也可以,无论是凭自己的羽翼还是借助外力,再不济,他慢悠悠地飘在恋人的下头,托底,也总归可以。他有着近乎无畏的乐观,在岁月流转里笃定着温情和渴慕的永驻,他可以把一些沉默当做晴空万里——蔡程昱曾说他太过理想主义,他嘿嘿一笑,抬手将人搂个满怀。活得有点木讷的,但他在自己深信不疑的安定中如鱼得水。

蔡程昱虽则贪恋来自年长者的安心,却在过于迅速的长成里产生自疑。

他逐渐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恋人。曾经的幼稚,在社会的打磨下已经收敛到很深的地方,就连他自己也甚少触碰一二。他不避忌可爱性情的流露,也只在看见粉丝有关他娇嫩程度过于无礼的指评后板正面孔,过一阵子令那天真又随放松的心情泄露,他会羡慕马佳三十过后的从容、有关于可可爱爱的从容。但不容忽视的身体与心理变化会让他心焦、矛盾,从而更坚实地抱拥自己不可逆的成长、成熟。

在不与恋人相处的时间里,蔡程昱完全可以打点自己的衣食住行;在同居的日子里,对于马佳偶尔放纵的垃圾食品外卖,持点头认同且一起大快朵颐的态度。除此之外,生活的各个方面,他们都能做到一手操办,无非是马佳比他更娴熟一些,而蔡程昱没有同区居住、随时可能送菜上门的老妈。他在马佳个人、和马佳共处的时间里体会到包容——同时他们之间又各自独立得很开。马佳理所当然地散发男子主义的担当,蔡程昱担心自己沉溺于被宠坏的状态,独立男青年应时刻保持能举起重剑的力量,他始终这样想。

  只有在工作方面,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很多很多。而在某次蔡程昱满怀喜悦地问马佳今年上哪个节目却得到对方沉默的回答后,有关具体工作内容的分享便也少了,于是顺带着他也不常与马佳分享自己的学业状态了。与比他年长些的同专业恋人谈专业多少是不好意思的,除非是共赏、互勉,以及各自都很喜欢很喜欢的歌。马佳已经从学院毕业有些年头,近期广泛发展音乐剧舞台事业,蔡程昱不能确定分享或吐槽学院派的东西是否会引人无端感慨或平添劳心负担。说真的,他没有马佳那样辛苦的二十当头,也一贯处在较为完整、系统而高水平的艺术教导氛围中。他不想自己的幸运与骄傲在爱人眼里落为一种优越与炫耀,他知道马佳当然不大会这样想,但他不想让马佳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轻率轻佻的发言而郁闷与叹息。也许偶尔又偶尔地分享成就有益于鼓励他们共赴远方,很少很少的张扬才能给事业交流保鲜。

总之,蔡程昱有所顾虑地在马佳面前维持着大人与小孩的两幅面孔,兴之所至的示弱总能增添情趣,他有时会觉得自己矜持过了头,明明是坦诚相见过的两个人,抛开地理原因和世俗背景不能将天南海北的对方随时叼在嘴边而已。他有时会想,是否总要表示些娇嗔与依赖,可他又实在不是那种会靠在人身上撒娇半小时的男人,从前不是,以后更不可能。

于是在马佳眼里,蔡程昱是个志得意满而坚强非常的人。好嘛,小男孩儿,大男子汉,这样好。他欣慰、欣赏,甚至羡慕、仰慕。他的气性与性格使他只能用夸赞感慨的方式表现拜服。但蔡程昱不太给他这机会——他太倔强。他知道自己的局限,也知道蔡程昱的为难,甚至明白蔡程昱眼里自己的模样,也正在于蔡程昱太好了,好到他不知道如何使蔡程昱毫无顾忌地袒露出柔软的样子,或自己如何向前者呈现他的脆柔,或者示爱。

蔡程昱在年轻气盛的爱情里小心谨慎且跌跌撞撞;马佳横冲直撞,在爱情里,在他自己的人生里。

好像彼此都挺明白了,而形影单只的人生里确实有着对于爱情和肉体情欲的原始渴望,于是也便这样生活下去。

跨年后双双过生日,温存完又分别,马佳开车送蔡程昱去机场。

车里有些沉默。在等红灯的时候,马佳腾出一只手去牵蔡程昱的手。找了一下,没摸到。他偏头看了一眼,蔡程昱正双手抱臂鼻闭目养神。正当马佳准备把手收回去的时候,蔡程昱睁开了眼睛,瞧见马佳悬在半空的手,他有点尴尬而着急地拆开自己快要绕成一条麻花的手臂。“没事儿。”马佳拍了拍他的手肘,把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蔡程昱一下子睡意全无。

红灯开始倒数十五个数了,马佳盯着它跳。

还剩十个数了。

“九、八、七……”他在心里默念。

“我说。”他带点玩笑口吻地说出这话。

“咱们是要分手了吗。”

挺突然的,马佳说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但不知怎么,竟还有些坦然。他觉得自己有毛病,像脑袋被门夹了那样犯抽,却又如同鞋挤了脚于是挣脱那样自然。

蔡程昱想说什么,可绿灯亮了,马佳一踩油门,他立刻倒在靠背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松开自己缠绕着的双手,支起一条胳膊到车窗沿上,他把头贴在窗玻璃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呢。”

对啊,马佳在心里跟着点头,为什么呢。

因为太熟悉了,太明白了,不好玩了?因为太分隔了,太生疏了,没激情了?

推导得太快了,快到不像他的思维速度。马佳理明白了,却无话可说。但话是他提的,他必须得说点什么。

“对不起。”马佳有点无奈,“上年纪了,老喜欢多想。”他的余光里是他年轻的恋人,比之三十一岁的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比他清明多少。他甚至有些不太记得了,自己的24岁是什么样的。考取军艺,获教于孟老师,现在旁人和他说起那些年再多的辛苦、不易,实际很多的酸涩已经模糊,乃至于过往在他心里已经很难激发泪水。但他过去的一切会在蔡程昱的眼里萌生心疼,他也无意把自己的困厄笼罩于年轻人身上。他不可能靠卖惨博取爱人的心软,也不会靠苦情计换取眼下矛盾回旋的余地。除了摩托、马乐、狗、和少数他自认为有趣的经历,他几乎不和他讲这些年的事。他是那种含蓄内敛的东方男人,有那么点新鲜时代的劲头,却到底做不到奔放。面对蔡程昱,他认为对方的前途不可估量,在拥有与他并行人生自信的同时,他已经落败了下去。同时,他沉寂失意与人生小胜交织的二十多岁对于蔡程昱并无实际指导意义——在生活、情感、甚至舞台艺术方面——甚至三十一岁的马佳也说不出什么。他确实没有什么丰饶的经验。

而捏一捏蔡程昱的背脊,那厚度与他的,已经相差无二。

他自己的黯淡,他自己的流俗,他自己的衰退,使马佳惊恐而剧烈地慌张起来,他深信不会改变的一切在他自己的醒悟中全然崩盘。自信的男人马佳丢盔弃甲。

可他眼下不能三心二意,他逼着自己以决绝的毅力把车开到目的地。

“为什么啊,因为累了吗。”几乎在停车的一瞬间,蔡程昱说道。他还是把头偏着,像在赌气马佳的胡言乱语,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不是赌气,也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一个应该拿出来讲讲明白的心结,从很早以前就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心结。

在马佳眼里,他想蔡程昱是不愿意再讲话了,甚至不愿意看他。他支支吾吾,唇齿相拌。

“是我让你觉得累了,还是你觉得没意思了。”

清清楚楚,分两点讨论,抓矛盾重点,马哲在爱情哲学上同样适用。

蔡程昱至此仍拘谨而颤颤巍巍地顾及马佳的感受——是因为蔡程昱的原因使马佳劳累了吗,而不是是马佳跟不上蔡程昱了吗。

他的拘束,他的克制,他的自以为体贴,他的乖巧,他的过分清醒,他浑身竖起的倒刺,他尖利而敏感的知觉,在名为与马佳相爱的风潮里越裹越杂,最终要将他自己吞噬进去。

“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多说一点呢。”马佳终于回答。

蔡程昱在心里大叫,这男人顾左右而言他。

在此之前,马佳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亲切的交流了,聊天记录拎出来看,一板一眼的“想你”和“早安晚安”,一点音乐的demo,一个个竖起的大拇指,一个个比着心的表情包,无所不言、琐琐屑屑、唠唠叨叨、回环往复的生活在他们之间流失。

马佳的骄矜,他以为“尽在不言中”的情意,他的沉默,他的飘离,他一贯的回复中的应许,他强大而无坚不摧的外壳,在和蔡程昱两相对撞的时候磨去了他自己的荣光。

“我总担心,说的太多,你累了,你烦了。”蔡程昱有一点期期艾艾。

“不会。”马佳几乎是立刻就接话。

“我巴不得你烦我。”

习惯闭嘴不言情切的男人终于表现出他的心焦。他总是甘心把自己放在蔡程昱宽和心、友爱心、和善心很靠后的位置——太多的歌迷、粉丝、关注者意图分享蔡程昱的人生。他并非不想在亢奋情潮的海洋里给蔡程昱最狂野最汹涌的表白和致意,他只是露怯,然后习惯了犹疑与忍让。

“你可以再多相信我一点,不要这么客气。轻松一点,我们生活里的担子已经够重了。”在马佳看来,蔡程昱的通透、蔡程昱的乖巧、蔡程昱的完满,几乎和给外人展示的一个模样,他掺杂期间的放肆太少,使马佳觉得他在和外人一样入侵蔡程昱的私人领域、然后得到如是反馈。

两个初学者都以为自己是成熟的玩爱之徒了,用小心翼翼的分寸感走平衡木。做自己爱情里的客人、观众,而鲜少做自己真正的主人。

蔡程昱究竟是学会了合理地在镜头前演播生活,连带着也习惯了演播独家爱情给马佳——而恋爱一事本没有定式,正由于因爱产生的羞怯、嫉妒、些许失控、难以自抑的深入、不断的触碰与交融使得恋爱双方都能如胶似漆。

“马佳,我好累,马佳,我好累啊。”蔡程昱转过头来。

使马佳能看清他终于忍不住而滑下面颊的眼泪。

二十四岁距离十八和三十一样遥远,他几乎被自己的长成压垮、也对不可知而变数极大的未来惴惴不安。他不知道马佳会在他的人生里走到哪个阶段,他对自己的胆怯心怀愧疚。

电台里传来整点报时的声音,蔡程昱必须要走了。

就这么走了吗,无疾而终了么。

马佳打开了车门的锁。

他已经把完全真实的自己在蔡程昱连同他自己的人生里一退再退了,在自我找寻的心灵中段,他以为他能把彼此保护得很好——背靠背,手牵手。

而眼下是,他的退却,已退无可退。


蔡程昱此生将难忘那个突然从车里离开而又气喘吁吁跑回来的男人了。

他不知道马佳是从哪里买来的一枝玫瑰花,多头的蔷薇属,在风里胆怯而浓烈地渲染着爱意。

马佳把玫瑰塞给他,好简单的塑料包装纸,挡住了蔡程昱盈盈的泪光。

“我不会再不说爱你。”

“我真不知道,以前在躲什么。”

“蔡程昱,我的爱人,我爱你的。”

“我爱你。”

  

那天机场偶遇的粉丝问蔡程昱,怎么怀抱着一枝单薄的玫瑰,这好不符合王子的高贵。他只是在口罩下遮掩住近乎抑制不住的笑意,很淡很淡地回答,

“一个朋友送的。”

一个,以爱之名,要和他,真正交融人生,承担与抱拥他一切不安全感的友人送的。






“我会将你送我的每一枝玫瑰都风干保存,不是为了某天依恃褪色的它们,来向你索取浮夸些的表意,而是在提醒我自己,不应该只随着春日繁花盛放而与你共歌——我应记得间或说一句爱你。”


春节除夕筵席至此结束,祝大家春节快乐,虎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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